月风

【想见你】这次，请让我成为你的光

如果那天，问你要联系方式的人是我。

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？

 ——楔子

 

在无数个循环里，莫俊杰终于被救下，李子维告诉了他穿越的事。

Only if you ask to see me.

只有在想见你的时候，才可以穿越。

好像只有这样的解释，才能让莫俊杰接受这一切。他坐在糖水铺门外的椅子上，沉默了许久。

 

这么荒诞的故事，你要我怎么相信它是真的？

如果你不信的话，我可以带你去找黄雨萱和王诠胜。

 

隐在街角的人群中，莫俊杰看到了中学时期的王诠胜，他和过去的李子维长得一模一样，性格却截然不同。

但仅只是这样，还不足以成为证据，让人相信这荒唐的说辞。

李子维终于掏出揣了许久的播放器。

在无数次令人疲惫的循环里，他只试过让黄雨萱完成循环，却从未想过用其他的方式，改变整个故事。

要是靠我的努力不行的话，也许你可以。

 

莫俊杰接过李子维递给他的播放器和磁带。

那盒印着专辑名称和伍佰照片的磁带已显得老旧，却还是能让人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，第一次靠近陈韵如的紧张和局促。

如果那天，问她要联系方式的人是我，而不是李子维，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？

脑海里不禁闪过这样的念头，却很快被否定。

陈韵如喜欢的，是像光一样明媚又热烈的李子维，而不是和他们一样，永远安静地待在角落，只会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声呐喊的透明人。

莫俊杰想打开播放器试一下，却迟迟没有戴上耳机。他害怕李子维在骗他，又害怕穿越的故事是真的。

 

李子维知道，莫俊杰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。

他带着莫俊杰去了32咖啡店，试图提供更多信息来印证自己的话。

舅舅在看到莫俊杰的第一刻有些激动，不论李子维如何解释当年的真相，他还是想给莫俊杰一拳，为他明明在场，却没能拦下韵如。

看到舅舅的情绪，莫俊杰已经死掉的心终于有点感觉，那是亲眼目睹陈韵如跳楼的心痛，像一把不那么锋利的刀，在心上一点一点地割磨。只是过去那么久了，血已流空，切下来的，只有红色的肉。

 

在大家都冷静下来后，李子维提出让莫俊杰参与拯救计划的想法。舅舅没有说话，他大概能猜到莫俊杰对韵如的感情，却不知道他们还能做什么。

就在空气快要凝固的时候，舅舅将日记本拿给莫俊杰：如果你也想救韵如的话，就先看看她当年写的日记吧。

 

莫俊杰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。

他在黑暗的牢笼里如行尸走肉般过了9年。9年来，陈韵如赴死时绝望又决绝的表情时常在梦里出现，每一次他都大喊着挽留着，却总是那么无能为力。

偶尔，也会梦到他们一起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，阳光温和不刺眼，穿着白色校服的陈韵如却总是从拘谨的表情，突然转变为浑身是血的狰狞。

要是1999年的小年夜里，他始终无法挽回陈韵如，那么，如果在那之前，他能够早点意识到陈韵如的想法，能在她的世界暗淡之前给她一点微弱的光，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。

 

他终于还是颤抖着打开了日记本，在那熟悉的字迹里，看到一点点走向深渊的陈韵如。

 

「有时候，我觉得自己是宇宙中最黯淡的那颗星。拼命地发光，想要有人发现我是渺小的存在。可是最后等待我的，却只有坠落。陨落的那一刻，我知道，世界上没有人记得我。」

 

「我在遗憾的青春中渐渐凋零，我在失落的荒原中学会了哭泣，我在扮演我自己的过程中丢弃了我自己，我在心里最深处那关着灯的房间，吟唱着只有自己才能拥抱自己的情歌。」

 

「阳光很刺眼，可我却宁愿眯起了眼，却也舍不得闭上眼不去看他。」

 

「我必须走得很远很远，让大楼看起来和路人一样小，让不好看的树和好看的一样小，让不快乐的人看起来和快乐的人一样快乐，让我在你眼里像一颗星星。」

 

莫俊杰看着看着，视线逐渐模糊，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，他甚至无法控制呼吸，开始喘着气大哭，仿佛是要将这9年的痛苦、难过和思念一并释放。

 

为什么在我眼里耀眼的星，却是那样孤独和自觉渺小？

为什么她在美好的青春里，哭泣，失意，走向凋零？

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她眼里的光，让她意识到自己是我的星星？

 

他开始拼命回想过去的生活，企图在刀刻斧凿般的记忆里，找到陈韵如绝望的时间节点。

如果他们是同样的人，那么他一定知道，能改变陈韵如想法的最好时机。

可惜的是，陈韵如就在受伤之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，也就是李子维所说的黄雨萱。

在那之后，他还见过陈韵如一次。那是假扮成黄雨萱的韵如，似乎对黄雨萱很熟悉，骗过了周围所有人，却没骗到他。

如果是那样，好像在他们认识陈韵如之后，一切就都晚了。他们的相识似乎加快了韵如迈向深渊的步伐，可是明明在此之前，一切都还好好的。

 

看着情绪崩溃的莫俊杰，李子维拍了拍他的背，将纸巾递给他。

李子维的动作真的有抚慰人的作用，莫俊杰逐渐平息下来，并且意识到李子维这个特别的存在。

李子维是特别的，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。

李子维的热情、调皮和白目背后，是阳光的底色。站在李子维身旁许久的他，早已收获了温暖和快乐。

可是想要靠近阳光的陈韵如，只能在强烈的对比之下，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暗淡和渺小，甚至逐渐迷失和否定自我，走向内心的桎梏。

 

他开始认真思考穿越的可能性，如果可以，这次他想自私一点，改变整个故事的开始。

莫俊杰在32咖啡厅的二楼住下，帮着舅舅在店里打工，学习热情地招呼和应对每一位客人。在拯救韵如之前，他要先改变和拯救自己。

 

如果那天，问你要联系方式的人是我。

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？

这次，请让我成为你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