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风

【想见你】特殊的节点

你准备好了吗？李子维问莫俊杰。

他们坐在32咖啡厅的二楼，看着窗外的街景。

十年后的台北，展示着不同于凤南小镇的城市光华，时间走得飞快，仿佛正马不停蹄地抛下陈旧的千禧年，古老和破败都在被人遗忘。

那些被人遗忘的过去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莫俊杰，他本可以。而现在，他也有了机会。

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理解。

如果我回去，改变了过去，我是说，从一开始就改变了，那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吗？你还会遇到黄雨萱吗？

我不知道。

我所到达的过去，结局从没变过。

但我相信你，至少我们可以试一试。

嗯。

～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～

Last Dance 是伍佰1996年的专辑「爱情的尽头」里的第七首歌，这张专辑在发行的当年斩获许多奖项，第九首歌《挪威的森林》已经成为国民歌曲。

比起热烈的常态，作为专辑首曲，《夏夜晚风》表现得安静温柔。

原来爱情的尽头的开始，是对爱情的暗自等待，是等待爱人入怀，等待爱人敞开心怀。

再次睁眼的时候，阳光微微刺眼，莫俊杰发现，17岁的陈韵如就坐在32唱片行的收银台。

她穿着和梦中无异的校服，闭上眼跟着音乐晃悠脑袋，不是记忆里沉闷忧郁的样子，更没有绝望和歇斯底里。

李子维在一旁催促莫俊杰主动出击：快啊！你去开门。

莫俊杰想起那年的夏天就是这样，他迟迟不敢推门进去，也不敢主动开口，于是韵如的目光就永远地锁定在了李子维身上。

而此刻，他不再是青春期的莫俊杰，这副17岁的躯体里，装的是28岁的灵魂。

他想马上冲进去，深深抱住那个失而复得的人，倾诉自己所有的愤懑、内疚和思念，以及没能在一开始就表达的感情，却在摸到门框的时候收回了手。

你在干嘛啦！直接进去啊，犹豫什么？

李子维，我真的回来了。

你在说什么啊？别扯开话题，诶，那不然我进去啦！

等一下！

明亮的画面，透明的玻璃，鲜活的少女，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。

门框的触感却是真的，17岁的李子维也是真的。

进去之后，一切就会改变吗？

莫俊杰看着毫不知情的李子维，他的腿脚灵活，额上没有伤疤，眼眸透亮，朝气蓬勃的样子，叫岁月也不忍心摧残。

李子维，你听好，一会儿我进去，你站在外面等我。

知道啦，快去快去！

还有，你要记住一个人的名字，黄雨萱。

如果这扇门就是改变一切的节点，也许在他进去的一瞬间，所有关于1999年的记忆都会消失，煎熬的单恋、痛苦的失去、漫长的赎罪都将散入循环里，成为无人知晓的过往。

李子维还会遇见黄雨萱吗？莫俊杰不知道。

他唯一能确定的是，28岁的李子维希望他能改变这一切。

终于，他推开门，音乐中掺入一声门铃的脆响。

同学，你好，请问现在正在放的这首歌叫什么？

独自的沉浸被打破，陈韵如讪讪地低头，小声答复着：Last Dance。

嗯，我在朋友那里听过。

你也是凤南高中的学生吧，我看你有点眼熟。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！

你好，我叫莫俊杰，你叫什么？

我……叫……陈韵如……

她抬头看了看来人，室外阳光清晰地描摹着他的身形轮廓，高高瘦瘦的，他向她温和地笑着，如水一般静谧温柔。

很高兴认识你，陈韵如。

这张专辑还有吗？我想买一张。

现在……没有货……要再等几天……

好。那我们可以交换一下电话吗？

这样我好联系你，也方便来拿磁带。

陈韵如有些为难地在记事簿上写下电话，将这页纸撕下交给莫俊杰。

谢谢，那我今天就先走了。学校见。

对了，这张专辑里，《夏夜晚风》也很好听。

莫俊杰走出32唱片行，直到和等在街角的李子维会面，才终于松开手掌，让手心的汗液散去。

他回头看了看韵如，正对上她的目光，她慌张地移开，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子维后又低下头去。

怎么样？问到了吗？

要到电话了。

不错嘛你！走啊去你家吃冰。对了，你刚刚说的黄雨萱是什么意思啊？

她刚才应该看到李子维了，是不是没有用？如果不是这次，那应该是什么时候？

莫俊杰魂不守舍地，碗里的冰化了大半。

李子维却像个无法被忽视的小太阳，坐在一旁喋喋不休。

我说莫俊杰，你今天可有点不像你啊！

没想到你真的自己进去了，我还担心你说不出话来。

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？

诶，怎么了？她不是给你电话了吗？

她不喜欢你啊？

别着急呀，这只是开始嘛，你多找她几次，慢慢她就会喜欢上你的。